
甘洛县坪坝乡坪坝村三组,是清溪道南端的村庄,土墙木房仿佛讲述着遥远的故事。
古意犹存
古街径直连接古道
古道依旧蜿蜒,暗示着时间的久远。
循着马夫的汗味与马匹的蹄印,2014年立冬时节,我来到清溪峡南端的甘洛县坪坝乡。“想去深沟,阿啵,我太熟悉了。”帅气的乡党委书记罗阿木执意要陪我去。这位43岁的彝族汉子所说的深沟,就是指清溪峡。他1990年3月招聘到坪坝乡做计生专干,对这一带山水相当熟悉。他称自己工作25年,一直在坪坝、前进、大桥三个乡。由于坪坝乡远离县城,海拔较高,冬季十分寒冷,农作物以马铃薯、玉米、苦荞为主,当时农民人均纯收入不到两千元,但他强调:“老乡很淳朴。”
罗阿木同样踏实,帮我拎起摄影脚架就上路了。乡政府所在地是坪坝村三组,一条古街径直连接着古道。
说古街,其实不尽然,约两百米长的街道本是用混凝土铺面的,却因当作燃料的干枯蒿草,和背篼、摩托车随意摆放路边,加之前几天的雨水流淌一地,留给人一些零乱的印象。古意犹存的是街道两边的房屋:低矮的屋檐仿佛支撑不起发黑又泛着天光的青瓦,斑驳的土墙与石墙脚底普遍因雨水侵蚀已附着一层绿色苔藓,家家户户的陈旧木门板多数门锁紧闭,若不是看见金黄的玉米棒子垂挂在屋檐下,或者有些木门上还贴着红底金字的春联,我实在怀疑村庄已是人走屋空。
偶尔见到一位白发太婆坐在家门口的木椅上歇气,她头戴绒帽,棉袄外罩着紫罗兰色上衣,双手向上摊着,手指似乎沾着什么,像刚做过家务事还没有来得及清洗,微笑着任我拍摄。我还见到一位年轻的母亲在洗涤一盆红色的、粉色的衣裳,一旁幼小的孩子身背玩偶、手端彝族漆器的饭碗在吃午饭。村头以及街道中段许多处,扎眼的是已破败并遗弃的木屋、土房,默默积淀着那些曾经鲜活的故事。

古道青石板上的马蹄印,凹痕深陷。
峡谷幽深
石上依稀有马蹄凹痕
经过一片开阔的草地,清溪峡就在眼前。
当层叠的青山分列两旁绵延而去,伴随一条清澈见底的潺潺溪流,泛着光亮的青石闪露于绿黄色的草甸间,我知道,这就是清溪峡古道了。而挟持清溪向北奔流耸立两旁的山峦,所组构成的当是清溪峡。
不用说,走进峡谷,本来已是清洁的空气更加清冽,沁人心脾。茂密的植被覆盖着群山,天气寒冷的缘故树木长不高大,季节正开始把明黄、橘黄和绛红泼洒上绿叶枝头,缤纷的颜色悠然透过云层的阳光照耀,亮丽而令人心旷神怡;踩踏在铺满深褐落叶的古道上,清脆的窸窣声与凉爽的流水声应和,音乐旋律般回荡于峡谷。
当然,你也可以把这样的声音听成马帮铜铃的叮当,或者穿越时空的历史跫音像一个幽灵在溪流上飘浮。绝壁处是凿空的甬道,行人得低头勾腰,不知道当初马帮怎样能够通过——难道好久没人从这儿过,沉重的山体又压下来一截了?有几处坡陡弯急,道路右下是悬崖,步步惊心不敢大意。从崖缝中生长的小树,伸枝展叶凸显坚韧顽强的生命力,也快要挡住行走。走到峡谷深处,树木愈加长得浓密,仰望山顶的森林竟有原始的模样。如影随形陪伴着古道的清溪层叠而下,奔突婉转于巨石之间,跌落成乳白色的流水美得像刻意雕琢的风景明信片。一路美不胜收,只顾按动照相机快门,也就忘了疲劳和困顿。
徒步两个多小时,到一大跌水处,道路改至右岸,我跃跃欲试,想跨越过去继续前行。估计跳不过去,罗阿木也婉言劝告,说若摔下那几个被水冲得光滑的巨石会很惨。脚下是河溪左岸,建有小型水电站的引水渠,据说已舍弃不用,此处原先搭建的便桥也不见踪影。石上仍有依稀可辨的马蹄印凹痕,我有些依依不舍,想象着路途的艰辛,只得遗憾地返回。